茅盾文學獎獲獎作品《額爾古納河右岸》是一部描述我國東北少數民族鄂溫克人生存現狀及百年滄桑的長篇小說,似一幅飽得天地之靈氣、令人驚嘆卻難得其解的神奇巖畫;又似一卷時而恬靜、時而激越、向世人訴說人生摯愛與心靈悲苦的民族史詩。
女作家遲子建以一位年近九旬、鄂溫克族最后一位酋長女人的口吻自述,分“清晨”“正午”“黃昏”“半個月亮”四個部分講述了這個原始游牧民族在一個世紀內的生活歷史,展現出一部史詩般的抒情畫卷。小說在無盡的生死輪回中,讓人感到命運的凄婉與生命的脆弱。在她的故事里,所有的坎坷不幸、人世變遷,甚至一個古老民族的衰敗,最終都只成為了那慈祥的眼神下一個淡淡的笑容,同“歲月”一起,印在她眼角邊那道深深的菊花紋中,我們感到的是溫婉而悠長的回憶。
鄂溫克族人熬過了戰爭,躲過了瘟疫,渡過了種種難關,卻沒能阻擋時代的變遷。面對現代文明的涌入,城市化的襲來、森林的開發,鄂溫克族人做出了不同的選擇——部分族人邁向了山外的繁華,進入了鄉鎮和都市;年邁的女酋長選擇留守山林,繼續與日月為伴。他們是矛盾的,一面是世代棲息的港灣,另一面是代表著文明進步的生活方式。其中,依蓮娜是這種矛盾體的象征,她在新舊的碰撞中葬身貝爾茨河,走向了生命的終結,回歸了她既熟悉又模糊的大自然。
文明是什么?不同時代、不同經歷的人,有著不一樣的定義和認知。當他們走出大山,住進定居點,不再茹毛飲血,不再迷信的時候,慘劇不再發生了,但此時你發現古老的民族文化也正在凋零,我們都是見證者。
如果一個民族走向未來的代價,是必須割舍掉與所有與發展不能相適應的部分,那么這種代價算不算沉重?或者說,一個民族到底要有多么強大深刻的精神內核,才能在逐步發展中始終秉持最根本的信仰與底線,而不被時代所左右?就像我們無法判定《三體》中帶著全人類希望火種逃走的藍色空間號上的星艦文明,能否算作人類文明的發展與延續。這個問題,需要我們深思。
(作者張凱 單位:陜西省榆林市佳縣縣委辦公室)
責任編輯:李輝